北海道的雪（1 / 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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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個星期，日遠都覺得脖子後面似乎掉了根羽毛，有那麼一點痒痒的，但是伸手去摸，卻撲個空。回頭看看，除了淺藍色的格子間，還是格子間。

2008年的春天，世界金融氣候很冷，自然季節的氣候卻不太冷。這一整層的一半由這家公司佔據。牆壁上有很多人的名字，日遠進來，掃視一眼，大致情況早已經預料到，很一般。他走了二十二步，然後停下。上個年度的業績報告，就這樣發佈在金融大廈十七層的入口處。

嗯，紅色黑體字做了醒目的處理，這些顏色，對應的是一部分青年才俊。日遠停下的位置，抬頭看見三個親切又熟悉的漢字，那是他自己的名字。這個東西是什麼人發明的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。

照例是要開會的。大會照例使一些人面帶笑容，一些人神情沮喪黯然傷神。還有人更慘，慘過非洲難民，各種貸款月月催命，飯碗生怕一不小心就裂成碎片。

日遠不得不小心謹慎，雖然在會議上，他的名字又被提了一次。

肩膀被輕微拍打後，日遠一時間還想不起來，這個人是？這個人微笑一下：「你很不錯，小孫對吧！不如來我們部門，有興趣給我電話！」

日遠抱定萬全之策的宗旨，收斂表情，然後很謙虛地說：「我還年輕，資歷淺得很，還請您多多指教。」

「真是個禮貌又懂事的年輕人。」站在那男人旁邊的人，很油滑地附和着。

每一家像樣的公司，都有這樣那樣的部門。

機構健全才能夠良好運作，日遠這樣想。況且作為一家主力依靠銷售業績的公司來說，公關實在是相當重要。因此，去那裡應該大有作為。

日遠回去查了公司內部聯繫手冊。程益善，上海總部公關部部門經理。那麼他的出現，大概只是默默考察。據說這樣的位置，是總裁直接掌控的可靠的人。

日遠打量完畢，從許多角度來看，基本上沒有什麼可挑剔的，外套、襯衫和長褲，搭配顏色協調，就觀感來說，把這套國內知名牌子的商務男裝穿得相當得體，很符合三十五歲過後在職業領域有所成就的氣質。跟這樣的人干，意味着上行。

在茶水間沖了一杯咖啡，日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，他決定下午就打電話。

打一個比較重要的電話。

只是發獃了一小會兒，服務生就客氣熱情地靠近：「歡迎光臨，請進來坐。」不知道為什麼，在這些店子里做事的服務生都很有眼光。知道什麼客人來了應該眼睛看天花板，什麼客人來了應該露出八顆牙。

林涌看一眼身邊的人，他只是格外紳士地點點頭，同時端起咖啡抿了一口。然後林涌坐進了這家店的玲瓏雅緻的椅子上。不是不高興的，這種地方是女孩子的天堂，許多人眼巴巴看着時尚雜誌，淘一點折扣貨。但有的人一般攜帶一張信用卡，保持優雅的姿勢說：「謝謝，請幫我包起來。」

一件香奈兒和十件香奈兒不一樣，十件和一百件也不一樣。尤其是買回家，摸一摸，丟到一邊去的感覺，那是一種擺脫了物質迷戀奴役心理的快感。她已經有不少這樣的東西了，最近，她很平和地送給一些女性朋友，還有比較親近的同學。只是一個手袋，一枚胸針，就可以獲得友誼，讓人輕鬆愉快。

林涌兩手空空，因為司機會負責搬運。她輕鬆自在，在經過巴寶莉的旗艦店的時候，她也看了一眼。她旁邊的男士於是體貼又細心地問：「要看看？」

「嗯，看看。」真的只是看看。她沒有買，浮光掠影瀏覽一圈走了出來，挽住紳士的手臂。

紳士替她劃動一下額頭前的頭髮，頭髮歸位，就更加顯得漂亮清麗。漂亮的女孩子，怎麼都好看。所以，這都是值得的。所以紳士故意問她說：「那這幾天玩的開心嗎？」

她發自內心地回答：「開心啊！真的很開心。」然後她仰頭，他們的嘴唇慢慢地接觸到一起。結束了親吻之後，她還喊他的名字：「我們去滑雪好不好？我還沒滑過，就在電影上看過，很美。」2009年的12月，第十二天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，是一個有必要接受禮物的日子。

「好好，你滑，我看。」鄭宏實在是個紳士，時刻保持着君子動口不動手，動眼不動腳的良好儀態。他實在是充滿憐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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