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名士賦詩兄弟揚名尚書覓婿曙光初現
這一天,吳省蘭在學堂,給學生們講了半個時辰《中庸》,又讓學生們各寫一篇文章,一首詠秋的詩。隨後是騎射課程,沒有他事,便早早出了官學。此時正已入秋,下午的陽光還依舊金黃,抬頭環顧,武英門和南熏殿上的一片金黃,亭植的柏樹和槐樹屹立不動,只有風拂過時沙沙作響。幾個年幼的值事小太監一邊掃落葉,一邊笑罵嬉戲,完全不諳世事,自有快樂。帝都秋高景象,令吳省蘭頗感振奮,同時聯想自身處境,不禁又黯然神傷。
到了西華門,值班王太監尖聲叫道:「吳師傅,今兒早下課呀。」吳省蘭正深思迷糊呢,被尖嗓子嚇了一跳,忙朝王太監點頭致意。出了門往南,蟄過一座牌樓,就進入了鬧市,不長的一道街衢,人來人往,各家店鋪都開着門,因為外邊兒敞亮,屋裡頭看上去都黑黝黝的,定睛看了,才能一一分辨:茶鋪里票友唱戲的,隔着布袋講牛羊經濟討價還價的,舉着招貼買字畫的,算命的,飯館裏夥計招呼客人報菜名算盤子打得唏哩嘩啦的。街邊一溜露天叫賣的,有果子、煎餅、湯鍋,有的小販還張着大油布傘,張嘴炫嗓門似地吆喝:
「香菜韭菜餃子兒,地道丰台貨,一口鮮三天。」
「酥油薄脆好吃不貴——」
「冰糖葫蘆兩文一串——」
往日可沒這麼熱鬧,今天指定趕個什麼集。從皇宮玉宇進入這喧鬧市井,吳省蘭心裏又是冷暖交雜。步行不多時,在街邊買了一份邸報,稍作瀏覽,上面有一則通告引起他的注意,講的是飛盜一枝花流竄山東,少年福康安與劉墉以欽差身份運籌謀劃,一舉擒拿。福康安出身名門,深得乾隆寵愛,如今立了奇功,更是一代少年英豪的傳奇,連街頭市尾都引為談資。吳省蘭也不由感嘆人有時運,少年成英雄也在彈指間呀。回味片刻,蟄進一間古籍書局,這裏不但有宋本古籍,還有一些字畫,是吳省蘭酷愛流連之所。
老闆是個四十來歲的胖子,見吳省蘭進來,早知他是咸安宮官學的師傅,作揖迎道:「嘿,吳師傅來了,新來了一批古本,你盡可挑。對了,我這裏剛收了一副畫,你可看看是否真假。」說罷,從櫃中取出一捲軸,展開,吳省蘭一看,輕聲驚道:「哦,《太宗八駿圖》……」邊上剛剛進來一顧客,聽了吳省蘭的話,也湊了過來:「董香光的《太宗八駿圖》?」吳省蘭抬頭,與來人二目相對,只見來人約五十來歲,適中身材,瘦長臉,面容白皙,矍鑠清雅,雙目有神,頓了一頓,叫了起來:「子才先生,你是嗎?」
來人也認出吳省蘭,叫道:「哎喲,是泉之呀,真是說曹操,曹操到,我聽得你在咸安宮當師傅,心想到附近走走,看看能不能碰上,沒想到果不其然。」
吳省蘭拉住他叫道:「走走,到舍下一坐相談。秋高氣爽,萬木蕭瑟,又到我傷秋時節,愁腸萬轉,正想找個好友一訴衷腸,沒想到子才先生從天而降,實在是來慰我平生的。」
老闆就二人要走,攔住道:「嘿,您還沒給我這副畫說道說道呢。」
吳省蘭一愣,指着來人道:「好好,子才先生才是行家裡手,讓他給你掌掌眼。」
子才把畫細細地從右到左看了一遍,又從從到右看了一遍,又湊近身子把邊角處琢磨琢磨,反倒把問題拋給吳省蘭:「泉之的意思是?」
吳省蘭對古本書籍有研究,字畫在其次,躊躇不定道:「整幅畫我倒不出有作假的痕迹,若說它是真跡,有隱隱覺得哪裡不對,就是那種隱隱的感覺,找不出在何處!」
子才拍手嘆道:「泉之不愧是有心人呀。確實這副畫功力頗深,幾無破綻,就是那隱隱一筆,被你感覺到了。」
老闆急了,叫道:「不能呀,我給好幾個人看過了,都說是真跡,我當是鎮店之寶呢。」
子才冷下臉來,道:「既然你認定了是真跡,是何必找我們鑒定呢,走走。」
老闆又拉住兩人央求道:「但說無妨,你倒是說說破綻在哪裡。」
子才道:「這畫是沒什麼問題,說是贗品,也是畫工一流,唯一的破綻是在印章。這也是仿作者疏忽之處,這種畫是將宋紙放在玻璃上,借陽光的照影臨摹而成,因而,你看這印章的筆畫也是臨畫的,卻少了刀刻的痕迹。」
細看,果然印章的筆畫偏軟,不如刀石的印章那麼堅硬幹脆。
吳省蘭鼓掌嘆道:「哎,先生眼力果然一流,這隱隱一處,我就是想三天也未必想得出來。」
老闆似乎不太服氣,道:「這點小瑕疵,也未必吧,這畫兒年頭久了,印痕也會褪色,沒原來那麼銳利……」
吳省蘭笑道:「哈哈,如果我說出這位先生的名字,你大概就不會懷疑了。」
老闆狐疑地看着他:「口音不像本地人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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