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命懸暴力街區
我們跟着瓦方店警方一起趕到奧鴻時,已經是後半夜了,沒多久就快天亮了,但這裏一點不冷清,反倒有種人山人海的架勢。想想也是,奧鴻這麼大,員工家屬大多是附近居民,他們聽到噩耗,擔心之餘肯定都會來打聽。警方專門出了三個民警把門,維持秩序,我覺得我們仨沒必要去製藥廠里「添亂」,索性在外面跟這些「圍觀」居民聊起來。我們仨都想打聽一下當時的經過,可問了幾個人,也都是後來的主兒,根本問不到什麼。這時候從對面網吧走來一個小伙,他本來就是看看熱鬧,聽我們仨這麼一問,他來勁了,插話說,「我算是第一目擊證人了。」我們仨把他圍住,陸宇峰讓他把經過再說一遍。小伙敘述,說他在網吧正無聊呢,聽到奧鴻廠傳來天崩一樣的聲音,緊接着黑煙和火光都出現了,工人也都拚命往外逃,他知道出大事了,也即刻報警了。我品着,他所謂的目擊,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,更沒太有用的信息,不過看在他這麼熱心的份上,陸宇峰帶頭說了句辛苦了。
小伙擺擺手,那意思沒什麼。看他要繼續看熱鬧,我建議一句,讓他回網吧繼續包宿吧,這裏人太多,真沒什麼可看的。其實不僅是我,潘子也一定會以為這小伙是玩家呢,但他笑了,跟我說,「包什麼宿啊?我是網管,無聊着呢。」我心裏納悶,因為之前我和潘子在這間網吧上過網,網管是個中年男子,還挺八卦的。潘子也接話問,「小伙,不對吧?我記着網管是個中年男子啊,難道網吧這麼有錢?雇了好幾個夜班網管不成?」小伙知道我倆誤會了,解釋說他這幾天剛來的,原來那個網管突然不幹了。我和潘子都點點頭,也沒太深合計。但陸宇峰敏感起來,跟小伙問了很多老網管的事,包括他離職時間和離職前有啥怪異舉動。小伙知道的不多,但也一一回答,我是真搞不懂,陸宇峰怎麼對一個素未見面的老網管感興趣呢。最後陸宇峰更怪,一轉話題說要帶我倆去上網查資料。我們跟小伙一起回去,他還給我們開了一台電腦。陸宇峰打開百度地圖,又問我,「還記得金沙佛最後跟你用陌陌聊天時,上面顯示距離是多少么?」我有些懂了,心裏咯噔一下,我穩了穩心情,回憶起來。
具體多少我還真記不住了,應該是三百多公里,我這麼告訴了阿峰。阿峰在百度地圖上,把網吧作為出發點,哈神島附近海域定位終點,這段距離,也是三百多公里。當看着這個數據時,我們臉都沉了下來。我心裏也暗暗後悔,老網管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金沙佛,虧我和潘子還在這裏上過網,跟他聊過天呢,合着我們是有眼不識真「佛」啊。另外那晚他跟我們閑聊,還漏了很多奧鴻夜班的秘密,或許他是故意的,因為預料到了,奶盟基地早晚保不住,索性都推出去,賴給丁藝吧。但也有讓我迷糊的地方,他那天為何主動用陌陌找我們呢?豈不是暴露行蹤了?我問了句,阿峰倒是明白,還被金沙佛氣笑了,回答說,「他跟咱們聊天,在他暴露的同時,咱們也暴露了。」我心說這老佛可真毒啊,藏得夠深的。我也想過,他雖然走了,但應聘網管時,肯定填了一些資料,警方從這裏下手,會不會有所收穫呢?
等又一深琢磨,這想法被pass了,金沙佛啥智商,怎麼可能犯這種馬虎呢,弄不好當時填的資料也是個套,警方追着查,還會被繞進去。我們仨很鬱悶的跟小伙告別,又一起出了網吧。但沒等我們緩過神,又一個打擊到來了。砰砰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來,我第一反應是不好,周圍被埋上炸彈了。我們所有人嚇得都有些慌了,有些人趕緊蹲下身,有些人盲目的四下亂跑。等爆炸聲停止後,我們和部分警察順着聲源找起來。我們仨奔着一個胡同去的,小心翼翼的往裡鑽,等來到案發地點,看着一地破碎的鞭炮碎屑,我們全無語了。這明顯是「二踢腳」。雖然是虛驚一場,但明顯是金沙佛手下留情了,不然真換上炸彈,我們也拿他沒轍。我們沒在奧鴻現場多停留,不久後就搭着順風車回了警局,我們抱定主意繼續等。哈神島正被警方圍捕中,我不信那裡會沒消息。我們足足等了兩天,但最終等來的,不是瓦方店警方的消息,而是李峰的電話。他打給陸宇峰的,叫我們務必用最快速度趕回烏州。
當時正好是夜裡,我們得服從命令,只好臨時找個火車,咣當回去了,下車時也都後半夜了。陸宇峰又打電話問,我們在哪匯合?李峰迴答挺怪的,讓我們打車去五福神經病院。這可是劉千手之前住的地方,我不知道是什麼情況?心說難道劉千手舊病複發?我們帶着疑問趕過去,李峰就在院門口等我們,他也真是心裏有事,正狠狠吸着煙呢,腳下也布滿一堆煙頭。見到我們他不由分說,立馬帶着去A區。潘子離他近,還被他一把死死拽住往裡拖。潘子這缺德獸想的簡單,一看李峰這架勢,他嚇住了,連連說,「頭兒、頭兒,我沒病,你這是幹啥?」我看李峰表情很冷,被這氣氛一帶,也沒心情跟潘子逗話了。我記得劉千手以前是B區患者,而A區都是重症病人,瘋瘋癲癲神志不清那種的,我覺察到不對勁了,打心裏猜測,這次見的到底會是誰?可來到一個房間前,往裡一看時,我萬萬沒想到,這裏坐着一個老熟人——囚狐。她披着長發,膚色白膩,正蜷曲着縮在床頭,嘻嘻傻笑着瘋言瘋語呢。陸宇峰情緒波動最大,也就是被我們攔住了,不然他非得把門踹開闖進去。
李峰讓我們冷靜一下,又說了個事,囚狐和槍狼都去做了個任務,但結果是囚狐瘋了,槍狼意外昏迷,怎麼叫也叫不醒。他倆這一瘋一昏的癥狀,讓我想起了次聲波槍,但那把槍不僅會讓人臨時抽瘋,更會奪取對方性命,囚狐和杜興能保住命,這也間接把它傷人的可能性排除了。陸宇峰冷靜後想的是另一個層面,追問道,「杜興和囚狐都不能自理了,是被誰送回來的?」我心說這話問得好,這裏面到底什麼事,問一問護送人不就得了。李峰卻像被戳到痛處一樣,嘆了口氣說,「面具被派去支援,他是活着回來了,不過性格變得古里古怪,不多說話,也默默的藏起來,我們聯繫不上他。」李峰說的面具就該指的面具人了,我算計下時間,一定是處理完丁藝的事情,他又被李峰叫去支援囚狐了。我心裏被震撼到了,囚狐、杜興、面具人,這都是精英級人物,結果他們仨團受傷了,可想而知,敵人多麼強大。再往深了說,李峰急匆匆把我們叫回來,用意很明顯了,是想讓我們去接手這個任務,也間接給杜興他們報仇。問題是,我們仨能抗住么?
陸宇峰一定是心裏有氣,被這種報仇心思影響了,他倒是鬥志昂揚,主動要求接任務。李峰點點頭,帶着我們去了一個房間。這裏原來是病房,但一看就臨時借給李峰了,他把這裏弄得跟辦公室一樣,床撤走了,還多了一個小辦公桌。他讓我們先坐下,又從一把椅子上拿起背包,翻出一個平板電腦,打開後找了兩張圖片給我們看。第一張很模糊,只能瞧出有幾個人坐在汽艇上,看樣是在逃命。而第二張照片,是把其中一個人臉做了放大處理。陸宇峰和潘子都對這個人不感冒,我卻看着他直發獃。陸宇峰沒留意到我的表情,他直接問李峰,「這小鬍子是誰?」李峰迴答,「瓦方店警方在哈神島剿匪時,敵人拼盡全力把小鬍子護送走了,據抓來的人交代,這個小鬍子有個外號,叫烹人學院。」陸宇峰和潘子全驚訝的啊了一聲。我是身子一軟,靠在椅子上,還差點出溜到桌子底下去。我恨自己啊,心說杜睿啊杜睿,你咋就這麼逗比呢,遇到金沙佛時,沒認出來,沒抓他,等遇到烹人學院時,竟心一軟,把他放了!要是我當時心狠點,對烹人學院抽一頓大嘴巴弄暈了,不就立功了?尤其當時烹人學院還對我求饒了。但現在說啥都晚了,也沒那後悔葯。
我不得不強打起精神,又繼續往下聽。李峰又介紹,說杜興和囚狐跟進的案子,在新疆吐蕃,按現有情報看,那裡是敵方勢力的一個重要據點,更有線人指出,烹人學院曾在吐蕃出現過,很可能是據點的一個大頭頭。我一聽到吐蕃,心裏震撼一下,因為那個地方,在線人心中有個外號,叫「暴力街區」,更是很多線人與卧底亡魂埋骨的最終場所。都說男人有五毒,吃喝嫖賭抽,要把吐蕃比作男人的話,除了嫖以外,其他四個都佔了,尤其是地下賭場這一塊,幾乎都成為吐蕃的活招牌了。我和潘子互相看着,我倆心裏都打退堂鼓了,但陸宇峰很爽快的把任務接下來。李峰打心裏也想讓我們去,所以他忽略了我和潘子的態度,又說起後續計劃。這次囚狐他們失敗,也把吐蕃那邊線人資源全部毀了,尤其那裡警方的辦事力度也不強,這都代表着,我們仨過去後,要「自力更生」。不過李峰說能跟組織申請一筆錢,免去我們資金短缺的苦惱,另外他讓我們儘早歇息,明天一早先轉往北京,去一家整形醫院做個小手術。
乍一聽要手術,我有些不解,我能明白組織是好意,我們仨都跟金沙佛他們打過交道,要就是腆着這張臉去,哪怕上面粘着鬍子,也容易被識破,但問題是,烏州也有整形醫院,幹嘛非得去帝都呢?看李峰沒繼續解釋的意思,我話最終沒問出口,不過心裏給了一個安慰的答案,帝都條件好,技術更棒。我們又聊一會,就散夥了,李峰還想去看看囚狐,讓我們仨自便。我以為我們這就要走人,回去好好睡一覺,但陸宇峰沒這意思,還跟李峰結伴站在囚狐房間前。我和潘子總不能撇下陸宇峰,只好也留在這裏,不過值班護士照顧我倆,單獨找個空房間讓我們歇息。我是頭一次也絕對是最後一次在精神病院住,雖然被褥都是新的,我躺上去依舊有些不適應,或許是心裏有壓力吧,總覺得這麼一來,我也成了精神病了。我和潘子沒說話,各自躺着,我是閉上眼睛極力想睡覺,但好不容易有點困意了,手機叮鈴一聲響了。這是短訊提示音,我拿起來一看,上面提示我有未打開的語音。
現在是無線網普及的時代,還有人這麼老傳統發短訊語音,我真懷疑會是誰。我點了鏈接進去接聽,剛開始沒人說話,等了有半分鐘,就當我差點要關了時,裏面傳來一聲嘆息,說,「趁我還能控制住自己時,跟你說兩句吧,小白,我把槍狼和囚狐接回來,已經盡全力了,這次不能跟你們一起去吐蕃了,務必小心,別著了道,另外也不要太悲觀,有個朋友會幫你們的。」隨後語音結束了,我一聽這人說話語氣,那麼沙沙啞啞的,就知道是面具人,而他叫我小白,說明之前我猜測沒錯,他就是假死的孤狼。我很想知道,孤狼為什麼假死,但現在不是重點了,我更想知道的是,他、囚狐和杜興三人,到底發生什麼事了,尤其那句還能控制自己,這讓我更感到不妥,難道孤狼也有瘋癲前的徵兆么?我記下短訊號碼,又用打電話的方式播了回去,可提示我對方關機。我急了,罵了一句。潘子也沒睡着呢,他好奇的看着我問咋了。我覺得跟他說沒用,就又帶着他,一起去找李峰和陸宇峰。
我把情況說了一遍,也讓他倆聽語音,陸宇峰聽完琢磨上了,李峰卻立刻無奈的搖頭笑笑,回答說,「這個號碼我今天打了無數遍,都是關機。」我知道李峰是變相的告訴我,別費勁了。我也想不到更好法子,此事只能作罷。等第二天,我們坐了動車,奔向帝都。坐車期間陸宇峰透了一句話,問我們還對沙里坤有印象么?我當然記得,就是那個凍突基地的將軍。陸宇峰又說,「按他收到的消息,這個將軍以前就是吐蕃人。」我不知道潘子有啥感慨,我是被嚇住了。可以這麼理解,沙里坤跟金沙佛他們的關係絕不一般,甚至凍突基地被剿滅後,很可能在吐蕃有餘黨,我們真要暴露了,會不會有餘黨提着AK找我們拚命呢?只是阿峰知道的不多,並不能繼續給我們透什麼秘密了。我們下車後,按地址找到那個整形醫院,其實這確實是個醫院,但跟整形沒關,它是個三甲級綜合型的。我們找到接頭醫生,他幫我們辦了一個離奇的住院手續,反正我們仨都得了大病,不是腦淤血就是心臟病的,還都去了重症監護室。
我理解醫生為啥這麼安排,這叫掩人耳目,面上我們都快病的不行了,實際上暗度陳倉,偷偷做整形類手術。這期間也有個矮個兒男子跟醫生較真,估計是他的家屬或朋友有重症,但就是排不到重症監護室的名額,他就鬧,問醫生為啥我們後來的,卻能提前住到房間。我是沒那個心情,不然真想跟這個男子較較真,把床騰給他,看他家屬進來後會有啥結果,保準是病沒治好,人又變模樣了。最後醫生很負責的把他搞定了,也儘快給我們安排了手術。這次「喬裝」,組織真是下了血本,對我們重點改造,連激光都用上了,把面部特殊處理,把某些地方的脂肪都打沒了。另外也上了一些膏藥,刺激我們長出不同款式的鬍子來,最無奈的是,我膚色也沒保住,被紫外線晒成個小麥色。我們一共住了七天,出院時,我們互相看着對方,我覺得要不是事先知道這就是阿峰和潘子的話,我真不敢認。李峰也挺守承諾,給我們弄了一張五十萬存款的銀行卡,我們帶着錢,又急匆匆的趕往吐蕃。
更多內容加載中...請稍候...
本站只支持手機瀏覽器訪問,若您看到此段落,代表章節內容加載失敗,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模式、暢讀模式、小說模式,以及關閉廣告屏蔽功能,或複製網址到其他瀏覽器閱讀!
繁體小說網【ftxs.net】第一時間更新《兇案局中局》最新章節。若瀏覽器顯示沒有新章節了,請嘗試點擊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單,退出閱讀模式即可,謝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