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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棘手線索
我這舉動很明顯,她應該看到才對,但她根本對我不理不睬。而且接下來,他們這些人把手也舉起來,做着一些只有木偶才有的動作。我腦袋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名詞,「傀儡」,我再也壓制不住,不管現在算不算上課了,抬腿就跑。等我逃出這間教室後,心頭才稍微穩定一些,我又一想,不知道潘子怎麼樣了,他不會在辦公室也遭遇類似的情況了吧?
我就趕緊去了辦公室,可潘子壓根就沒在這裏。辦公室里只有一個老師在做教案,他有個特點,臉挺長的。我都有點不客氣了,走過去問這個大長臉:「潘子哪去了?」他也不理我這冷漠的表情,指着一個方向說:「他上廁所了。」我不太相信他這話,心說怎麼這麼巧,教室里一有古怪,潘子就尿急呢?
我決定先去找潘子,就按照大長臉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個廁所。這廁所也挺有特色的,就一個石頭房,隔成男女間,雖然沒進去瞧瞧,但我估計裏面弄不好就是挖一個大坑,大小便都往這坑裡招呼。
我對着廁所喊一聲。大長臉倒是沒說謊,潘子真在裏面,他還立刻回了我一句。我看潘子沒出事,心裏一下不那麼急了,索性點根煙,一邊吸一邊等。在煙快吸完時,潘子臉色發白,揉着肚子走出來。他還搶先跟我抱怨呢,說不知道咋了,這一上午就鬧肚子了。我沒閑心跟他糾結鬧肚子的事,我把剛才看到的一切跟他說一遍。潘子聽完臉色更差了,這時候也就沒裹屍布,不然他這狀態,一裹,裝屍體不成問題。
他都有些結巴了,跟我說:「杜、杜睿啊,這村裡不幹凈,一學校的學生剛才肯定都被鬼附身了,不然哪能變成傀儡呢?」我抬頭看了看天,日頭挺足的,我隨口說一句:「不能是鬼,這光天化日的,鬼就不怕陽光了?」潘子又搖搖頭,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,反正一捂肚子,轉身返回廁所。我站在外面,都能聽到他哧溜哧溜放屁的聲兒。他這次鬧肚子,我懷疑不是吃壞東西的緣故了。
等回了學校,我發現正好是課間活動的時間,劉卉也從教室里出來散散心,見到我倆又打個招呼。我觀察她表情,沒啥不對勁的地方,跟正常人一樣。我就問了她一句,上課時她跟學生們在做什麼運動?劉卉說那是一種脖頸保健操,又問我倆學不學,挺有效的。我和潘子能學這個?我倆也不是真的知識分子,平時做任務,也不涉及伏案這類的工作。
看我倆都搖頭,劉卉沒再多說啥。下午我在辦公室跟劉卉看教案,潘子跟另外一名老師去聽語文課了。我怕還會出現怪事,中途好幾次都溜出辦公室,在教室周圍轉悠一番。但這一下午,很太平。等晚間下班後,我合計着,約劉卉去我倆住的地方坐坐,藉着聊天來挖線索,可還沒等我開口,她倒是搶先約我倆了。
她說我倆不是剛來實習嘛,有兩個老師想請客,讓我們聚一起吃頓家常便飯。我一琢磨,這也不錯,正所謂人多好套話嘛,我和潘子就跟劉卉一起走了。這村裡連個飯館都沒有,我們聚會的地方就在那個教工食堂,只是今晚我們不喝馬鈴薯湯了,胖婦人端上來一個肉鍋。這鍋子還是熱的,裏面咕嘟咕嘟冒着泡,另外呢,在湯里我又看到了芝麻粒一樣的黑點點。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綏遠村的特色,怎麼總愛在飯菜里加這種黑芝麻粒一樣的佐料呢?
劉卉當先給我們盛肉湯,叫着大家一起邊吃邊聊,這兩個老師,一個是我認識的大長臉,另一個穿着一個綠馬甲,也不知道教啥的,白天沒見到他。剛開始,他們都在聊一些學校里的話題,哪個學生最近咋咋了什麼的。我和潘子為了套近乎,也一邊聽一邊嘻嘻哈哈地迎合著,等氣氛差不多時,我就突然拋出去一個話題。
我問他們:「對了,我來前聽說綏遠村裡,有好幾個人都瘋了,這是真事還是謠傳啊?」沒想到我試探地問了一句話,竟一下冷場了。
劉卉他們三個本來都笑呵呵的,又突然咯噠一下把臉沉下來,而且這三個人還同一個動作,冷冷地看着我。我被他們弄得特不自在,心說就算我問錯了,也不要這麼翻臉吧?這樣僵持一小會兒,潘子趕緊打圓場,他端着碗盛肉湯,特意拿出一副饞相說:「還別說,今晚湯挺好喝的嘛。」
劉卉三人面色稍有緩和,也都捧着肉湯喝起來。正當潘子盛完湯,也悶頭喝時,那個穿綠馬甲的老師突然抬起頭,對潘子冷冷回答一句:「好喝吧?這肉是拿屍油炖的。」我都形容不好潘子當時啥表情了,整個臉跟被蒸了一樣,一下變得異常紅彤,他本來嘴裏含着一口湯,這時候噗的一聲全噴回碗里去了,接着噌的一下站起來,根本不顧場合,連連往回退。我也被屍油這話嚇的夠嗆,雖然沒像潘子那樣,心裏卻跟打鼓似的。
劉卉看我倆都這德行了,突然捂嘴笑了說:「我說你們咋這麼不禁逗呢,啥叫屍油啊?屍體上熬出的油唄,把葷油叫成屍油,也不算錯。」
我心說話不成這麼說,換個別人,一聽屍油想到的肯定都是人屍體上的油,如果像你們一樣,把屍油概念定義的這麼廣,啥東西都沒法看沒法吃了,花還是植物的生殖系統呢,大米飯還是植物的「小蝌蚪」呢。我倆沒心思跟劉卉在這事上較真,我看着潘子。潘子知道我啥意思,他穩了穩態度,又硬着頭皮坐回來。被這個玩笑一鬧,劉卉他們又掌握到主動權了,把我剛才問的話題一繞,談起別的來。
我和潘子真都沒啥胃口了,我看着肉鍋就膈應,也別說還有心思套話了。吃完飯,劉卉說回學校做教案,問我倆去不去。我一聽又去學校,還在晚間,想都不想就猛搖頭,這麼一來,我倆跟他們仨「分道揚鑣」。
在回去路上,我和潘子顯得很沉悶,我倆都雙手擦在褲兜里,無聊地走着,我是真沒想到,我們兩個有經驗的線人,能敗在一頓晚飯上,本想套話,卻被對方嚇唬一大通。我發現潘子偶爾還用腳踢路上的石子,乍一看跟頑童一樣,我理解,他心裏壓力太大,想釋放一下。
在快回到住所時,潘子又大力一腳,把一小石子踢飛老遠。本來我沒太注意,只是順帶着看一眼,但被這石子一引,我發現草叢裡蹲着一個黑黑的、毛絨絨的東西。
潘子也注意到了,問我這什麼玩意兒。沒等我回答,這黑東西被石子嚇到了,跑了出來。我一看,是條髒了吧唧的小黑狗。它身上毛不全,有的地方都露出皮了,明顯是流浪的。它還不怕人,望着我倆,一點不猶豫地搖着尾巴靠過來。
我看它那臟樣兒,心裏挺煩的,就想嚇唬嚇唬,把它趕走得了,可潘子出乎意料的笑了,還唄唄唄的叫喚着,逗小黑狗快點來。我不理解潘子為啥這樣,問他一嘴。潘子也不跟我多說,摸摸小黑狗的腦門,又一把將它抱起來,先跑回住的地方。我好奇,晚一步跟過去。
在我進門時,潘子正從旅行包里把一袋老四川牛肉乾拿出來,這牛肉乾是我們出發前帶的口糧,路上沒吃完。說實話,來了綏遠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,肉乾都成奢侈品了,我捨不得吃,他竟然毫不吝嗇地拿出來喂狗。我實在看不過去,損他一嘴。潘子一邊撕包裝,一邊回我說:「杜睿,這你就不懂了,我爹以前可是我們那一片的養狗大王,我跟他學了一套逗狗本事,小黑狗雖然看着不起眼,但只要被我調教一小會,就能乖乖聽話,夜裡給咱們看門。」
我總算明白潘子意圖了,但話說回來,潘子的檔案我是看過的,印象中他爹也沒養過狗啊,兒子倒是養了仨。我想是這麼想,卻不能問出來,不然怕潘子急眼了削我。潘子逗了好半天狗,最後小黑狗真變得特別乖,按照潘子的「指示」,乖乖趴在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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