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恆的東西應該和真理相關,於是猜測死亡應該與真理相關。以此推斷,在聖域有一個人是絕對必須的,他就是掘墓人丹爾斯。
人們說丹爾斯是個啞巴,可他並不是啞巴,只是看上去比較像啞巴。沉默似乎是他無可爭議的權力,清晰地寫在那張瘦骨嶙峋的臉上。沉默的人顯得威嚴,丹爾斯的威嚴讓人恐懼。他確實是個讓人恐懼的人——無論是作為一個人還是作為一個掘墓人。沒有一個掘墓人能如丹爾斯一般讓人不敢正視。人們習慣拿他和死神拉爾夫做比較,比較的結果竟然是他比死神更像死神一些——這不止是因為他也曾飲用過時間之泉,更加是因為他對死亡的執著。丹爾斯是個敬業的掘墓人,也許是太過敬業了。在那個陰暗的奧莫山谷中,丹爾斯日復一日的挖掘着墓穴,墓穴的數量逐漸多出了死去的,可他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。「總會有人填進去的」,這是丹爾斯自語時最常說的話。面對那吞噬生命的墓穴,丹爾斯時常流露出陶醉的表情,那表情如同黑暗中烏鴉凄厲的叫聲一樣恐怖——雖然這樣比喻,但是丹爾斯並不喜歡烏鴉,有人曾見過他發瘋一般的用枯枝抽打一群啄食屍體的烏鴉。
事實上,丹爾斯曾經是個叱咤風雲的人物。當年,他是阿瓦壟手下最得力的將領,並且就是他親手抓住的馬庫非。甚至有人說若沒有他諾蒂特就贏不了那場戰爭。那時的他是個意氣風發的英雄。當然,戰爭也給他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傷痕:他的肺部曾被劍刺穿,稍有刺激就咳嗽個不停。戰爭結束後,這位英雄出人意料的拒絕了諾蒂特賞賜的時間之泉和神的職位,而只情願去這個陰暗的山谷做掘墓人;可到他滿頭白髮時,竟然又向聖主去祈求時間之泉,他說他迷上了這個叫做奧莫的山谷和那些長着黑漆漆巨口的墓穴。
丹爾斯雖在人前沉默,卻有獨語的習慣。獨語是神經症的表現,當然,也許那是智慧的表現。那喃喃細語連續不間斷的升起,宛如地獄裏逝去的風鈴聲。獨語是思想發酵的外延。思想若是囤積久了就會發酵,這種發酵有酒的醉意,是夢的歌聲。說出口的語言會減輕思想的負擔,可獨語卻是個例外。獨語是醒時的夢囈,那或許是薄紗之後天使顯出的翅膀,又或許是裹屍布下魔鬼露出的馬腳。獨語是種泄漏,沒有鏡子的人只需要聆聽自己的獨語竟能看清自己的樣子;獨語又是一種掩飾,千萬不要魯莽的將其解開,否則其下的恐懼會張開深淵般的嘴將你吞噬。
丹爾斯沒什麼朋友,一個只會和自己說話的人的心中很難找到朋友的位置,可卻的確有一個人真誠的把丹爾斯看作朋友:那人便是夢神那高傲的兒子尤瑞恩。尤瑞恩的那支叫做「拉埃爾」的蝙蝠就是丹爾斯送他的。尤瑞恩眼中那鋒芒畢露的野性讓老掘墓人興奮異常,丹爾斯把他僅剩的那點慈祥與熱情全都用在了尤瑞恩身上。有一次,他甚至對它當年的上司戰神感慨說「您有一個了不起的兒子」。他這句話讓戰神膽戰心驚得很久。關於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,人們的說法是:丹爾斯用陰謀引誘了尤瑞恩——可事實也許並非如此。
沒有人知道丹爾斯接近尤瑞恩的原因,也許真的動機不純,但是尤瑞恩卻是真誠地把丹爾斯作為朋友的。為此擔心的不僅僅是戰神,夢神也時常警告尤瑞恩要遠離丹爾斯,她擔心丹爾斯那死亡的陰影會侵襲自己的兒子。「迷戀死亡是墮落的,為夢想活着才是真正的偉大」,夢神常用類似的話勸誡自己的兒子。可由瑞恩對這些話似乎不以為然。尤瑞恩是唯一一個經常光顧奧莫山谷的客人。在尤瑞恩面前,丹爾斯雖然也多是沉默,習慣長時間的傾聽,但是偶爾也會長篇大論一番,似乎把尤瑞恩當作了自己獨語的對象。有時,他會把尤瑞恩晾在一邊,徑自去挖掘墓穴——尤瑞恩知道這是掘墓人獨特的送客方式。
戰爭初期,庫佛戰士的屍體幾乎填滿了所有的空墓穴。後來人類軍隊逐漸轉守為攻,戰火遠離了瑪爾奧,遠征的戰士們死後要麼火化,要麼就留在荒野中任其腐爛。奧莫山谷又冷清了下來。老丹爾斯在喧囂之後又體會到了以往的那種死寂。「這才是死亡應有的感覺」,掘墓人獨語時這樣感慨。
目前戰爭已經接近了尾聲,怪物節節敗退。現在的戰場是尼瑞斯,人類軍已經直逼拉斯科尼城。
丹爾斯不清楚外面的戰事,但是根據日益減少的屍體也能猜出大概。他對這些事不聞不問,彷彿除了屍體其他的事情全部與己無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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