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案子結不了。」寒諾將文案擱在高案上,人也自然而然地坐下,方問:「李盜酒現在何處?」
秦亮回道:「還在京兆府,只等這裏的審批一到,便要執刑。」默了一下,又道:「大人說這案子結不了,還得仔細列出一個綱目來,好打回京兆府重審。」
寒諾又將文案細細翻了一遍,道:「殺人現場、目擊證人、兇器、證物一件沒有,單憑李盜酒一面之詞,不能取信。另外,死者指甲去了哪裡,可有細細盤查過隨她一道出宮採辦的人?」
他一面說,秦亮便一面記。
寒諾沉吟片刻,又道:「令京兆府將案子移交到提刑司來,死者與李盜酒也一併帶過來。」
秦亮遲疑片刻,提醒道:「按制,大人只需要將結案文書駁回,由京兆府另去審理。那李盜酒是敦親王之子,交到提刑司來,恐怕……」
寒諾涼涼一個眼神掃了過來,令他餘音都噎了回去,只應了一聲是,忙不迭地就去辦了。
梁景福接到提刑司的意思,高興地一躍三丈高,暗道寒家人耿直出了名的,由着他去開罪敦親王,左右與自己無關了。當即將案子相關文書並挽桃李盜酒一併交到了提刑司。
——
日暮西山,憲司堂上,新任的提刑司主司正襟危坐,滿面寒霜;殺人嫌疑犯將身子跪的板直,嬉皮笑臉。兩個素未謀面的男人,一經照面,無形中硝煙瀰漫,嚇得堂上值班的差役書辦等人大氣不敢喘。
長久的沉默後,寒諾屏退左右,堂上只留他和李盜酒,方道:「以你的能耐,要在殺人後毀屍滅跡不難,即便事情鬧出來,京兆府的人也斷然查不到你頭上。即便是言若公主鬧起來,憑你與她的關係,也斷無為此要你性命的道理,你也有能耐為自己撇清關係。我思來想去,這件事鬧成現在這個樣子,只有一種可能,那就是你想把事情鬧大。」
李盜酒無所謂地聳聳肩,「言若從前說你很聰明,我還不大信。」
寒諾伸手在案上輕輕一扣,沉吟着道:「一個小小的婢子,不值得你如此,你最終目的是什麼?」
李盜酒道:「不妨一猜。」
寒諾道:「此事一旦鬧出來,為了保你無恙,敦親王定會給他們施壓。到那時候,京兆府和提刑司只有兩個選擇;找到真兇,實在找不到便要找替罪羊。他們要找的替罪羊,大多是可以受挾制的平頭百姓,你的目標應該是真正殺死挽桃的人!」
李盜酒面上不置可否,心頭訕訕暗道:這小子但真有點能耐。
寒諾又道:「此人的身份梁景福不敢惹,但同世子比起來相去甚遠。這樣的人在皎城很多,但要說與世子爺扯得上瓜葛的,要查出來不難。」
李盜酒沒料到他能猜到這個地步,倒吸一口涼氣,訕笑着道:「我只知道寒將軍領兵打仗有一套,沒想到查案問案也很在行。」
寒諾冷笑:「若是沒點能耐,皇上又怎麼會讓我來替你翻案?」他起身拾階而下,至李盜酒跟前站定,居高臨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,漠然道:「無論你以何種方法取得皇上的旨意,鈞天的律法不是供你玩樂的把戲,似你這般罔顧規矩的人,也只配玩些小孩子的把戲。」
李盜酒愣了好一會兒,才吶吶地點了點頭,隨即反應過來,覺着甚是好笑。打他出生到現在,整整二十個年頭了,除了李老爹還沒有哪個人這樣疾言厲色地訓過他。
他仰頭望着面目清冷的人,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思緒,又恢復了那副皮籟模樣,笑道:「你也不必惱,小爺至多是個妨礙公務罪,牢刑都坐不滿一月,與那些貪贓枉法的官老爺不可同日而語。」
寒諾臉上的冰霜終於裂開了一條縫,從那條縫裡,鑽出一絲隱忍的恨來。他的雙手已經下意識地握了起來,骨結泛白。
李盜酒心中暗爽,臉上的笑容也無比舒暢,接着說道:「明知始作俑者是誰,你卻拿他無法,今後還要時時刻刻防備其耍陰招,不能撕破了臉皮;又不能以軍威相迫,也難怪寒將軍終日不展眉頭;小爺我都替你感到憋屈,替奮戰在前線的將士們感到心寒!」
「他們欠下的血債」寒諾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中蹦了出來,伴隨着骨結作響的聲音,攜千軍萬馬之勢:「自要一筆一筆地還回來。」
「寒將軍好氣魄。」李盜酒撫掌大笑,旋即笑容一收,話鋒已轉:「如今朝中三足鼎立,寒門子弟雖多,但都為武將遠離京畿,一應軍需糧草兵源儲備都是他人說了算。看似風光無限,實則命脈都被人牢牢握住,要捏死寒家軍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。」眼看着寒諾雙眼已有怒意,李盜酒渾然不覺,自顧自地繼續說道:「不過以寒家世代忠良之名,即便是被捏死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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