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 重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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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人將公堂兩邊都坐滿了，都是些有名望的宗親族老，顧老雖位列首座，卻也只能畢恭畢敬的安靜旁聽。判官從新宣讀了案卷，證言證詞也讓所有人傳閱了一遍。

「這樁案子的卷宗大家都看過了，開始審議吧！」劉棟大聲宣布，台下的族老開始議論紛紛。

約莫過了一刻鐘，便有人起身陳述判議，此人是上城宗親領袖忠老，只見他微笑着的向劉棟行了禮，然後才嚴肅的說道「在下以為此案不單要看先後之序，更要弄清楚對錯是非！」

拋出第一句話之後，忠老停頓了一下，掃了眾人一眼，看到沒有人提出異議，才繼續往下說。

「事情的經過是，民女劉鳳香誤將路人劉恆認作竊衣賊，情急之下出手打了他，但劉恆並未耐心解釋，反而因為年輕氣盛與劉鳳香動起手來。兩人激斗之下劉鳳香不敵，連同過來勸架的路人劉興一起，被劉恆用雷術打暈。在劉興的全力保護下，劉鳳香毫髮無損，卻也造成兩人有了肌膚之親，劉鳳香蘇醒後因失了貞節而怒告兩人。」

忠老的話明顯偏向劉興，把劉恆描述成一個衝動少年，這讓劉恆有點無法接受，但這群人是自己招來的，此時也只能認栽了。

「通觀整件事情，劉鳳香有過錯，但情有可原。試問那個女子，會隨便讓人動自己的褻衣？隨便讓人碰自己身子？因此劉鳳香情緒激動，乃是一個貞節婦人該有的反應，不應過分責怪。劉恆作為一個路人，處理此事有些魯莽了，竟出手將人打傷，雖協助巡捕官破案有功，卻不能遮掩其過錯。劉興在此事中是最冤屈的一個，趕來勸架反被打傷，好心護弱，反被遷怒，在此事中他有功無過。」

事情已經明朗，劉恆將成為過錯方，看到顧老癟了氣一般坐在那裡，劉文豐早已猜到了結果，此刻他正斜視着劉恆，嘴角微微翹起，嘲笑着自己的傻外甥，看到劉恆向自己投來無辜的眼神，心中暗罵一句，「臭小子，活該！」

「我在此提出這些意見，是希望各位能考慮全面，酌情審案，不能以偏概全失了公道！」忠老為族人斷事無數，有鐵嘴之稱，說的話句句在理。

「忠老所言極是啊！」「之前的判決確實偏頗了」「應該改判…」上城宗親忠老的發言，受到了一致擁護，眾人紛紛點頭稱道。

「我還有一言，請各位再斟酌一下，這是寒玉修院各位長老，還有各堂主的聯名帖！他們一致認為劉鳳香是個品學兼優的院生，今年春試還考進了前五，是個難得的人才啊！…還有這份貼本，記錄了她父親劉通貴，捐贈各地宗親祠堂的錢物、財物，厚厚的一本啊，其心可鑒！」忠老將兩份貼本交給眾人傳閱，公堂內讚譽聲綿綿不絕。

「嗯..忠老說得有理啊！顧老這事發生在聚寶街，大夥都想聽聽你的意見。」劉棟見時機成熟，便將話題踢給顧老，逼他表態，若是他仍不肯鬆口，便暗示劉通貴伸冤，啟動宗親眾議，由在場族老投票審決。

「這事也怪我考慮不周，剛才聽了忠老一席話，覺得愧對聚寶街宗首之名，忠老說得在理，我提議此案由他代為判決，我們聚寶街絕無異議。」顧老識趣的選擇了退讓，將決定權交到了劉棟手中。

劉棟很滿意顧老的態度，微笑着宣布：「那就有勞忠老判結此案了。」

忠老得到授權，站到了判官身邊，鄭重的說出了結案陳詞：「民女劉鳳香立血誓遞血狀，狀告劉恆、劉興一案，劉鳳香誣告之罪清楚明白，應受奴刑，但念其受辱在先，為人正直、品德兼優，其父亦多有行善積德之舉，應酌情減免罪罰；路人劉恆，不分是非，魯莽行事，出手打傷劉鳳香和劉興兩人，但事後有悔恨之意，在案件辦理中積極協助破案，功過皆有；路人劉興出於善念，勸架不成，反被禍及，扶弱有功，卻反被誣告，且出於兄弟之情，有讓功之舉，實乃少年楷模！」

說到此處，忠老停了下來，示意台下眾人，可以提出異議，待眾人皆點頭，表示無異議後，才開始宣判：「綜上所述，我在此宣判，劉鳳香判入劉興家為奴，酌情免去削籍之刑，但其父劉通貴需納罰金五百，以贖其管教之罪！劉恆功過相抵，傷人之罪可減，判三個月徭役！劉興無罪，就地釋放！」

忠老一口氣宣讀了判詞，底下眾宗親族老皆表示公道。」

聽到最終判決，劉通貴父女相擁而泣，事情一波三折，讓人悲喜交加，心情一會在地獄，一會在天堂，實在磨人心神。

劉文豐則一臉冷峻的看着劉恆，搖了搖頭便不再理他，獨自到判官處領判書。

劉興則是一臉喪氣，想着以後家中要多出一個和自己作對的喪門星，他為之氣結，可父親在場，他又不能發飆，否則以他的性格，早就跟劉恆掐架了。

劉恆則鬆了一口氣，雖然被判徭役三個月，有點出乎意料，但是對他來說，擺脫掉這煩人的桃花，安心渡劫才是最重要的。只是看到劉興那恨恨的眼神，怕是要跟自己絕交一陣了，他很是無奈，只得苦笑以對。

兩人被當堂釋放，劉恆跟在劉文豐身後出了司衙，劉鳳香則被上了手銬，由劉興牽着走出司衙，此時早已過了晚飯飯點，司衙外的大街上並沒有幾個行人。